2007年5月22日 星期二

藍天藍天



今天早上,在騎車前往消防署的途中,
我偷偷喵了一下天空。

像絲一般的白雲透出了些許淺淺的藍色,
是一個難得清爽的好天氣。

今天的風那麼舒服,陽光出奇的溫柔,讓我想立即調頭,一路往北。
去聆聽天空的對話,與海洋的呼吸。
可惜我還是得拿出卡片,刷卡,進入鋼鐵牢籠,坐下。

今天的天空很不一樣,讓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某年暑假,當我還很小的時候。
媽媽說好要帶我們去八仙樂園玩,
我興奮的整夜都睡不著,連做夢都夢到藍天白雲。
原來我從小就對夏天與海洋就充滿了如此憧憬與依賴。

等到了那一天,我就會起個大早,
天還沒亮,我就會急忙的往窗外看,看那深藍色的天空,能給我一些什麼徵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越來越亮,深藍色也慢慢變淺,慢慢的轉變。
等到最後,如果顏色是停留在淺淺的粉藍色,那今天絕對是個好天氣。
如果最後是停留在一片死白,還參雜一點灰色,那我期待的旅程可能就會泡湯...

這種感覺日復一日,伴隨著我孩提時代的每個夏天。

而當帶著渾身疲憊,以及被晒的發熱的頸背,踏往回家的旅途時。
我就會開始回想,這一天我玩了些什麼,是不是有些東西還沒有去體驗,
是不是還能在水裡泡久一點?雖然那已因為一整天的人潮而充滿了懸浮物,
似乎我我想再多擁抱這片大海,整個藍天,我所看到的每個人,每一個風景。
我遺憾不能將整個夏天都裝進橘黃色的柳橙汁裡,打包帶走。

是不是我天生就善於感受,而形成所謂的沈湎?

是不是我天生就想要擁抱所有的人,而這就稱之為濫情?

是不是我天生喜歡參與每一段故事,而變成許多的浪費?

當我帶著一群人踏向遠方,卻只想獨自行走,這是所謂的矛盾?

當我要回家時,卻連這世界都想一起打包,是所謂的不知足?

伊內安

妳說雙魚座是一個很恐怖的星座,
我想我能了解了。

但我們的潛意識裡都希望這世界變得更美麗,
妳能了解嗎?

2007年5月21日 星期一

伊內安



我認識ㄧ個女孩

她有著修長的四肢,小麥色的皮膚,一張娃娃般的臉,以及一雙無法看透的迷濛眼睛。

她不說話時看起來很嚴肅,大部分的人都認為她是個正經八百的人。

但是,我知道在那淺淺的微笑之下,隱藏了多少促狹的幽默以及燃燒的熱情。

她隱藏著她的火焰,只有在某些時刻,會不經意的散發出來。

在火山海島的沙灘,在返回歸途的高速公路,在那一次次模糊的訊息裡。

但是有多少人能感受到,她隱藏的實在很好。

但她的本質是火,她隱藏不住的。


我認識一個女孩

她有著率直的個性,倔強的脾氣,以及什麼事都要問到底的精神。

但是這樣的她,竟然能靜靜的聽完我所說的每一句話,用心去體會我講的每個故事。

不知怎地,她的火焰燒不到我,反而像是一陣溫暖的風,吹進了我的心中,

再將悲傷帶走,剩下更清晰的自己。

她的本質是風,她用風與我交流。


我認識一個女孩

有一天,她問我,我在乎她嗎?

我說,一定是的∼

這果決的回答,包含了多少沒有說明的矛盾與複雜?

但是我不想去說明,也不想去分析。

因為我知道有些東西是存在的,只是還不夠明顯,還沒有出來,

也可能是我自己把她埋了起來。


伊內安

我期待即將與妳展開的故事

這是我唯一能確定的事情

雖然知道有被燒傷的危險,但是我能接受

因為我自己也是火,火是不怕被燒傷的。

2007年5月15日 星期二

原來你一直都在



深沈的夜,世界已進入沈睡,在夢與夢之間的迷濛地帶,影子偷偷地跑了出來,把我搖醒。

我晃了晃昏沈的腦袋,爬下床去看時間,凌晨三點,真是個尷尬的時刻。

“你是誰?“ 我說。

“你忘了我嗎,我是你的影子。“影子說。

“你不是已經?...“ 我說。

“沒有,我一直在你身邊,只是你不願意承認。“ 影子說。

“是嗎?,那又是為了什麼...“ 我說。

“因為她...“ 影子說。


“但是,你不就是她嗎?“ 我說。

“不,我只是她的影子,同時也是你的!“ 影子說。

“恩,我大概了了,那你這次來是為了?“ 我說。

“我想跟你談ㄧ場交易!“ 影子說。

“影子竟然敢談條件,沒聽說過。“我有點生氣的說。

“不管你認不認同,我不想再當你的影子了,同時她的也是!“影子說。

“是嗎?那離開了我,你還是什麼?一個影子,影子能獨立存在嗎?“ 我說。

“是嗎?沒有了我,你還是什麼?一個沒有影子的人,你敢說你真的存在?“ 影子說。


我無言以對。


“好吧,我知道這很痛苦,但是你必須承認,你無法永遠把我隱藏起來。“ 影子說。


我無言以對。


“我日以繼夜的模仿你的動作,以及揣摩你心中的她。我表演的天衣無縫,但是你卻不承認我的存在!!“ 影子說。


我無言以對。


“我受夠了,受夠了這無止境的黑暗,受夠了只能躲藏在你的背影下,受夠了無法面對陽光的悲哀!!“ 影子說。


“那,你想要怎麼辦?.....“ 我終於再度開口。

“自由,給我自由!!影子也是有生命的,影子就是你自己賦予的你∼“

“好吧,既然你想要自由,就去吧,你已經出來,誰也攔不住你了。 我說。

“恩,謝謝你,不愧是形成我的影子。那她呢?“ 影子問。

“也讓她自由吧∼讓她走!!“ 我急躁的說。

“恩恩,但願如此“ 影子說。


“原來你一直都在........“ 我低聲的說。


“我在,一直都是,她也一樣。“ 影子說。


“讓她走吧∼“ 影子用緩和的語氣說道。


影子說了最後一句話,消失在深沈的黑夜之中。我鑽回了床上、躺下、閉上雙眼,再次尋找夢與夢的交界處。

卻走進不去,也跑出不來∼

“讓 她 走 吧∼“

“讓 她 走 吧∼“

這句話不斷的徘徊著。

我進不去,也出不來。

2007年5月14日 星期一

我們有位大菩薩


我們有位大菩薩
她神通廣大,又有慈悲心腸
能 手持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難不倒她
又 舞弄鍵盤電話,說學逗唱暸若指掌

我們有位大菩薩
她不辭辛苦,日夜繁忙
白天運籌帷幄,服務大眾,是人們的發電廠,眾生的太陽。
晚上開倉賑饑,濟弱扶傾,是貓咪的避風港,屋簷下的月光。

我們有位大菩薩
這個世界幸虧有了她
因為她,家庭得以和樂,空氣充滿了陽光。
有了她,眾生得以安康,人間開滿了蓮花。

她是 我們的老媽,
也是 眾生的菩薩。

2007年5月9日 星期三

大學的最後一年



我大學念了五年

因為過去的某些放縱以及自以為是的策略。就像某我所寫的一首歌,最後自己成為了歌裡的主角,受到自己的嘲笑,諷刺。只是我沒有把學妹,也沒有成為球場上的Super Star,更沒有一堆正妹辣妹恐龍妹為我瘋狂(注1)。我只是一個人,靜靜的來到學校,進入教室上課,下課後再悄悄的離開。日復一日,只為了把當掉的學分填滿,來學校就為了那一兩節課,只為了能順利畢業。我是被時間所遺忘的人,像遊魂一樣的從一間教室飄到了另一間,曾經熟悉的地方,如今卻像是一片紙,從人群堆中穿過。

我不屬於這裡,也不屬於未來。我是被時間遺忘的人。

我像落葉一樣的飄進了文友樓,飄到了聖母像的座下,飄到了白色的瓷磚地上。曾經再這裡享受過悠閒的下午,涼爽的風,以及片刻的寧靜。曾經也是榕樹上的一片葉,受到了大地的滋養。我們在此發想著天馬行空的創意,也彈奏著吉他,像吟遊詩人一般,更曾在文友樓搭起舞台,化身成為搖滾巨星,公然挑戰權威。但是此時的我,卻像斷了根的樹葉,獨自飄落這裡,風不肯帶我走,因為我學分沒有修完。我抬起頭,想找尋曾經熟悉的線索,很可惜的是,一張張陌生的臉孔,帶來的只有無助與恐懼。喔不,應該說,我才是這裡唯一陌生的臉孔,我早已不屬於這裡。我起身,走向那最後的避風港,文友樓側門的祕密基地。

阿哈,果然,這裡還是跟以前一樣。唯有再這裡,我才能真正的放鬆,才能有一點屬於這裡的感覺。我點起了一根煙,慢慢的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煙霧。時間又再次流動了,又回到了某個短暫的下課時間,我們一起口吐煙霧,討論一切重要與不重要的東西。雖然那都已不再重要。口吐煙霧,笑著,這裡永遠是我們的祕密基地,這裡才是我們的廣告系。

阿哈∼機勒撿角學長在這喔∼

背後傳來熟悉不過的聲音,果然說曹操曹操到。聲音的主人是我們的設計老師,就是他把我帶入設計的不歸路的。他總是會在下課時,一邊抽著煙,ㄧ邊罵我們是撿角,一邊指導我們繪圖的技巧。現在,我們又靠在欄杆上,一起抽煙,就像世界未曾改變過一樣。因為他的出現,再次讓我覺得還是屬於這裡的一份子。有幾名學弟也出現了,是小兩屆的學弟,時間過的好快,感覺不久前他們才剛進來,現在竟然已經要開始討論明年的畢展。於是我們又各自吐出煙霧,污染著這小小的一片天地。從此之後中午休息時間,就會在這裡渡過,至少在這裡不會感到無助與恐懼...

我已畢業了一年

今天是學弟妹的畢業展覽,他們小我兩屆,看到了他們的展覽,有種真正告別大學生崖的感覺。是因為我與他們有某種程度的關係與聯繫?還是他們感覺其實像是同學?還是說他們是我在這系上最後記憶的象徵?。當我來到會場,一群學弟把我圍住,討論方才遇見的趣事。與學妹拍照,胡亂問問題。就好像昨天才離開學校,才一起抽煙,然後今天又見面一樣。老實說我與這一屆的的感情比上一屆好很多,看到他們展覽出大學四年的成果,相當高興。我用非常輕鬆的心情看著展覽,沒有一絲感傷的情緒,反而帶著祝福,就像是看著熟悉的朋友,終於要踏出校園,邁向外來。

其實兩年前,我就已經畢業了,只是人還留在那裡。

去年的畢業展,我與ㄧ位同樣也是延一的同學,像老人一樣的坐在舞台前的椅子上聊天。其實他當時已休學,留下我一人在學校苦撐。他休學的理由是覺得念下去也沒意思了,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與他不同,都念了那麼久卻放棄,才是更沒有意思的。那天我們聊了很多
,從過去到未來,從裡想到現實。我們似乎非常久沒有這樣聊了,事實上也是如此。學弟妹從我們面前走來走去,我們就像是兩個孤獨的老人,獨自坐在公園的椅子上,聊著民國前的話題。那天我的心情很沈重,雖然聊了很多,但越聊越覺得辛酸,越覺得離過去越來越遠。我想
可能跟我當時還留在學校有關,我幾乎是班上最後一個留在學校的。

時空環境轉變,如今我已能坦然面對我的過去,以及挑戰未來。如今看到學弟妹即將畢業,我為你們高興,也期待未來與你們的相遇。就像是塔史亮期待進藤光一樣。以後你們將成為我的夥伴,朋友或是可敬的對手。對於那幾位還要在學校多呆一年的朋友們,我了解你們的痛苦,因為我也是同樣過來的。但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出路,只是時間問題。

讓我們一起努力,並祝福所有人
FQ!!

註一,這是我們大學時代創作歌曲“五星上將“裡的RAP歌詞,是我非常喜歡的一首創作,詳情請聽雞胗樂團第一張EP“Take her away“。

一起去旅行



這是我們最新的創作∼近期內會PO上來讓大家試聽

一起去旅行 詞 曲 by Lacost

那天想留下這海岸線 玻璃的鏡片裡還能裝下誰
遺憾上一秒的不完美 連結成下一秒的浪費

原來 已走了那麼遠 (是因為害怕去傷悲)
這世界 一直在改變 (是因為了解不了解)
也曾經 遺忘你的容顏 (如果能擁抱著淚水)
下一刻 我還會是誰? (如果能手牽手去面對)

曾經穿越了回歸線 渡過了許多黃昏與黑夜
也許你給的不了解 漸漸成為自己的思念

原來 已走了那麼遠 (是因為害怕去傷悲)
這世界 一直在改變 (是因為了解不了解)
也曾經 遺忘你的容顏 (如果能擁抱著淚水)
下一刻 我還會是誰? (如果能手牽手去面對)

是因為 害怕去傷悲?
是因為 了解不了解?
我 不 了 解
不了解的 所謂 錯與對!

如果能 擁抱著淚水
如果能 手牽手去面對
這不完美
不完美的是彼此的完美
(旅行的終點是故事的起點)

2007年5月1日 星期二

沒有相機的日子



因為ㄧ時的懶散,所以這次的旅行,我把相機丟留在家中,只帶了裝了些衣物的背包,一個筆記本及一台IPOD,搭上了前往佛光山的遊覽車。可能是以厭倦了當記錄者,可能是嫌背包太重,可能是覺得不久前才去過那裡一次,也可能是想再度回味那一個人前往墾丁的旅程。於是我跟相機說掰掰,只帶著雙眼,還有耳機坐上了遊覽車。但是當上車沒多久,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背著大包小包的上來,背的東西有“一個寫著Pentax的黑色包包,一個背包,一支一看就知道是腳架的袋子“。於是我後悔了,好想馬上衝回家去拿我的相機,為什麼要把他丟在家裡啦。但是立即換了個角度想,這次就由這位看起來就很ABC的帥哥來負責記錄,我就只要好好的看,好好的觀察與體驗就好,況且還有最終武器“筆記本和鉛筆“,因此心裡平衡多了,雖然後悔常偷偷了跑出來,然後我再ㄧ腳把他踹回去。

搭了好久好久的車,終於到了佛光山,已經凌晨一點多了。已經來過這裡好多次,卻從來沒有這麼晚到達過的經驗。師父和工作人員熱情的接待我們,開始分房間。第一個就叫到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很酷嗎?於是走到了房間的入口,看了一下貼在門口的名單,恩、有我的名字,但卻是用紅色的字?,其他人都是黑色的,正當納悶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英文名字“David Chang",我有直覺機緣又再次巧妙的安排了一些事情。果然,就是那位在車上看到的ABC攝影狂人,我說這世界真的很小。

物以類聚?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過堂用過了早齋,開始了第一天的課程。因為昨天實在太晚到達,外加巧遇同好的興奮,以及昨晚指著他包包裡零狼滿目的器材狂問問題,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以及某些因素造成了失眠的現象,於是今天我必須花好大的精神來維持眼皮的睜開。終於受不了了,我拿起鉛筆打開筆記本,挑了ㄧ位坐在左前方的女孩的背影,勾勒出她的輪廓。她有一頭彎曲的卷髮,披散在她的肩膀及後背,糾結的混亂中卻帶有方向性的ㄧ致性,像剛浮出水面的海菜,好美。於是我用鉛筆一筆一筆的描繪她髮線的彎曲與弧度。突然間,她把頭向右轉了幾度,似乎是在與身旁的女孩說話。但這小動作卻給了我絕妙的機會與角度,觀察到她優雅圓潤的側臉輪廓,這個角度可能是她最美的角度了。於是我趕緊記下臉的輪廓,很可惜的反應不夠快,無法同時描繪下眼睛以及鼻子的曲線。

經過了多次的觀察以及修補,終於將她臉部的特徵勾勒出來,糾結的卷髮也已大致完成。很可惜的是我帶了鉛筆卻沒帶橡皮擦,典雅的文藝復興線條被我修補到成為野獸派。於是我完成了來佛光山的第一張素描,竟然是名女孩?(佛光女孩也是可以很正的呦,而且多了氣質)看來我的修行還不夠啊。但是換個角度想,這也可能是菩薩用她來作為我心中的具體呈現。“應以何身度者,以何身度之“,我想我慢慢能體會這句話了。

我放下了筆,把精神拉回現實。坐在我旁邊的那名男孩用敬佩的眼神看著我。“哇,厲害喔∼“他說。於是我跟他解釋我這張圖描繪的重點以及碰到的問題。

他充滿孩子氣的說道 “那為啥不直接畫她的正面?“ 這句話讓我哭笑不得。

他,這名頂著一頭染黃的頭髮,抓的有點像某台灣男孩團體髮型的男孩。初看到他真的會覺得他有點“台“,不過當你知道他的生活背景之後,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而他可能是參與這次活動中,年紀最小的了。他才18歲,還在念高職, 雖然講話會覺得過於輕浮,但卻又不失天真與活力,我覺得與他有某種程度的契合。於是這一兩天,我就帶著他在佛光山到處跑,像帶著一個小弟弟一樣。而他竟然也沒有一點抱怨,就這樣跟著我四處禮拜諸佛菩薩。我想,他跟佛菩薩也有緣吧∼

緣份,在這次的旅行中,我深深的體會到。在不到兩坪大的房間內,一名從小在加拿大長大,在國外念動畫,學成後回到台灣的攝影狂人。兩位在阿根廷待了二十幾年的兄弟雙人組,操著流利的國語及爽朗的笑聲。一名桃園龜山來的台灣本土陽光台客少年,在第二天晚上用佛光青年的紅巾矇住臉,變成採花大盜,拜訪了所有的女生宿舍,要到了有史以來最多的電話。以及ㄧ位莫名其妙成為組長,台北新店來的消防替代役男。這些人在第二天的晚上,在床前愉快的聊著天,分享彼此的過去與未來。世界在此時變得好小,而不同的生長背景已變成拉緊彼此之間的線。我想,我們都有緣,我們與佛菩薩也都有緣,因為過去的某個原因,一個小小的原因。

後來在滴水彷(注1)與採花大盜吃著小火鍋時,才知道他小時候也參與過類似佛學營的活動。我終於知道,為啥我會與他在這邊相遇,為啥他能跟著我跑遍佛光山,只為了參拜某位菩薩,我終於知道了。

沒有相機的日子,更能細心的觀察,觀察到彼此的關係,觀察到你遇到的每一個人,每一個起,每一個落。

但是,我發誓,下次我一定會帶相機.....

注1:滴水坊是佛光山餐飲店的別稱,名稱來自於星雲法師的“滴水之恩,湧泉以報“,有別於齋堂的肅穆,滴水坊通常都會佈置的相當典雅舒適,與外面的餐廳比毫不遜色,提供一些素食的簡餐以及飲料,還有一個舒適的交誼空間。佛法,也可以做的很生活。

2007年4月30日 星期一

Someone will talk to you




那天晚上,結束了一整天緊湊的課程,也結束了剛剛在大悲殿(注1)的點燈祈福法會。在稱念完文情併貌祈願文以及藥師佛聖號之後,我們被引領到了位於大悲殿前院的叢林學院(注2)階梯上。我們排成好幾列坐好,被帶來這邊的目的是要讓我們體驗寺院中的晨鐘暮鼓,好讓我們能有片刻的時間能沈澱一整天紊亂的思緒。於是我們男生女生分兩邊安靜的坐好,聆聽著。

四周很黑,學院教室的燈皆已熄滅,只剩下庭院前方走廊上的一盞日光燈,以及教務處辦公室的燈光。教室都沒有人,大概都已經回到僚房睡覺了,只剩下辦公室的幾名工作人員,以及那位從一開始就站在走廊圓栱下的師父,他就那樣靜靜的站在日光燈的剪影下,望向我們。

鼓打完,當我們坐定之後只剩下鐘聲,但是這鐘聲並不是按照一種固定的節奏,反倒像是在演奏一首歌曲,有自己的旋律以及跳動的節奏。當鐘聲跑完一個固定小節之後,就會停止一段時間。在鐘的泛音漸漸淡去之下,背景的鳥叫聲展開他們的獨奏,輕快的旋律似乎與停歇的鐘聲相呼應著。就這樣鳥叫與鐘聲互相演奏了好幾段樂章之後,在一段間歇的小節中,兩者忽然間同時靜止,像是事先就溝通好一樣。此時四周一片寧靜,怎麼會這麼的靜,這種靜甚至是我以前都沒有經歷過的。

我抬頭望向天空,月亮高高的掛在天際,她的身形被地球的影子擋住了三分之二,天空中有些薄紗遮住了她的臉。晚風吹過,是個涼爽的春末夜晚。四周一片寧靜,只剩下蟲鳴,風吹樹葉的聲音,聽不到一絲一毫人為的聲響。好靜,這隔音做的真的太好了,我心想。但是我發現這種靜與我以前所經歷的略有不同,我曾經在杉林溪的路上,宜蘭的深山中聆聽過這種寧靜。但是在這裡,寧靜當中似乎有著一股聲音,在說話著,有聲音藉著這個寧靜想跟你對話。我閉起雙眼,深呼吸,希望能放鬆自己。

鐘聲又再度的傳入我耳中,我張開眼,望向天空,望向教室的屋頂,有四個牌子寫著四個大字高高的掛在上面。悲,智,願,行,這代表四大菩薩精神(注3)的牌子深深的吸引我的注意。影像慢慢的從我腦中浮現,好幾年前,我還是大三的時候,曾經幫一個從事天珠販售的小公司,建立一個商品的網站。當時網站的首頁就是一尊我畫的菩薩像,而悲,智,願,行四個字就大大的寫在上面,我用四大菩薩的精神來作為網頁各區塊的分類。希望上我網站瀏覽的人,能藉此感受到菩薩的精神,我深深希望如此。

但是,事實上是,沒有人知道我真正的用意。老闆們在意的是網頁的配色,文字的大小,他們甚至覺得菩薩占的比例太大,而那四個大字,他們只是“喔“的ㄧ聲帶過,它只是一個網頁連結按鈕。於是最後我完成了這個案子,也拿到了我的報酬,以當時的身分來說算很不錯了。最後聽說他們跟合作廠商談不攏,而這個網站到底有沒有實際派上用場就不為人知了。但是我只知道,當拿著隨身碟,將網頁的最終版本交出去時,只希望能趕快結束這個案子。我看到老闆像是接過一個商品一樣的簽收了她,這個網站發展的本意,此時已蕩然無存。

想到這裡,眼淚竟然開始在眼眶裡打轉。曾幾何時,我竟然天真的想把菩薩的精神,用商品的包裝推廣出去。曾幾何時,那些老闆看著四個大字,竟然視而不見,忙著處理他們的業務。曾幾何時,我創作的動機竟被如此的扭曲,連自己都無法不接受這現實。但現在我再次看著這四個大字,高高的掛在屋頂,受月光照耀,極其莊嚴的站在那裡。我無法控制我的眼淚,我難過,難過在那時,我竟然讓那幾位老闆,與智慧擦肩而過,我難過,在最艱困的時候,我無法捍衛菩薩的精神。我難過,我無法度化那些眾生,我難過。

我擦掉眼中的淚,裝作若無其事。但此時我卻有了另一個想法,我希望能有機會,帶我身邊有緣的朋友來,只是坐在我這邊,坐在我現在坐的地方。分享我所聽到的鐘聲,分享這片刻的平靜,分享菩薩柔軟的本心。

我希望,有一天,能帶你們來。

注1,大悲殿恭奉的是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是以極大的慈悲心為著稱,是中國傳統民間最廣為禮拜的菩薩。
注2,叢林學院,現在的女眾學部,是教育女眾出家人或是女眾在家人的佛學院,是佛光山最早創立的佛學院。
注3,四大菩薩是佛教中代表修行人應具備的四種精神的化身,分別是代表大智慧的文殊菩薩,代表大悲心的觀音菩薩,代表發大願的地藏菩薩,以及代表大行的普賢菩薩。

2007年4月26日 星期四

24。34。42



這不是三圍,更不是明牌,這是關於三個世代的人的故事。

***
她62年次,警大畢業,畢業之後隨即進入保一總隊人事室,展開她公務員的職場生涯。時間過的很快,十年一轉眼就過去,歷經保一、警政署、到最後的消防暑災管組。算一算她的公務員生涯已經整整十年,十年對一名公務員來說,並不算長。因為在暑內,大有一幹就十幾二十年以上的人在,更何況是那些組長、主秘以上的高級長官,幾乎奉獻了他們一輩子的歲月。但是,十年對一名三十出頭的女子來說,卻長的有如一甲子,她把她最燦爛最美好的十年,投注在公務人員的工作上,奉獻給了這個國家。

然而,在ㄧ場即將圓滿成功的研討會結束後,招待日本外賓的晚宴上,她向身旁的組長吐露出心聲。說她付出許多的心力與時間在的工作上,最後卻發現這只是一些例行公式。她的付出似乎沒有得到等量的回報,她發現當工作似乎只剩下餬口的功能時,有沒有什麼事情比這份工作更加重要?有沒有什麼事,是她必須做卻沒有去做的?

在ㄧ場即將圓滿結束的晚宴上,她疑惑著。

***
她54年次,輔仁大學國貿系畢業,曾進入廣告公司實習過,後來進入某家公司從事企劃與管理的工作。然而因為機緣巧合,進入了一家販售消防器材的公司,並且開始代理國外消防器材的業務。經過了十幾年的奮鬥打拼,她的天賦與特質慢慢的嶄露頭角,她天生有一種引人注意的魅力,並且迅速的與人拉近距離。這也許與她天生的大眾臉有一定程度的關係,而她的外表往往也盡責的隱藏了實際的年齡。終於她結了婚,有了家庭,而在事業上也蒸蒸日上,今年初她順利當上了公司的總經理。雖然她很謙虛的說,她們公司的總經理是輪著當的。

今天也是因為因緣巧合,跟隨著她們家的阿桑,她都是這樣稱呼她們的董事長的。參與了這消防界內眾星雲集的盛大晚宴。當她的老闆坐在
主桌,與署長、來自日本的外賓,以及許許多多消防界的前輩寒暄應酬,建立彼此互惠關係的同時。她坐在角落的一桌吃著剛端上的龍蝦,在她身旁的都是與會來賓的子女以及親友,而他們也正努力的彼此寒暄,似乎急著效法他們的長輩。然而,儘管她看起來已經與四周的年輕族群融合成一體,但是卻沒有那股故作成熟的媚態,她只是靜靜的吃著,觀察著。

此時有一名穿著白色消防制服的年輕男子,提著大包小包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他把手中的東西交給旁邊那位穿西裝的中年男子後,旋即在她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只見他胡亂的吃著餐盤上為他預留的食物,彷彿深怕錯過了整場晚宴,然而直到此時,才上到第三道菜而已。
他將大杯子裡的黃褐色液體,倒入小的酒杯中,隨即一口將它乾掉,這個舉動讓她目瞪口呆。

哇∼ 你好厲害喔∼ 她說。

***
他72年次,輔仁大學廣告系畢業,大學念了五年,終於免勉強強的拿到了文憑。在前四年的大學生涯中,幾乎都在搞Band以及玩樂中渡過,而在第五年的時候他準備攻讀電影研究所。但是因為時間安排上的失當,以及工作量超出他所能負荷,錯失了報名的截止日期。從此他開始放逐自我,躲藏於網路遊戲之中,他跟自己說“玩遊戲是他所愛、也是他自己的選擇“,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入伍通知單。他一點都不害怕,應該說他期待這一天的來臨,他希望他的人生能有所改變。

因為陪伴他長大的疾病,他服的是替代役,在成功嶺以及安平兩個月的歲月裡,雖然過著極端艱苦的生活,在精神上卻得到莫大的鼓舞。在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非人道環境裡,他體會到什麼是自由。在被同儕誤解眾敵環伺的詭譎氣氛裡,他了解到什麼叫做朋友。在通訊斷絕,孤立無援的高牆中,他學會什麼叫珍惜。漸漸的他掃開陰霾,開始能正視自己的過去與未來。因為他過去在學校所學得的技能,以及自身的虎爛能力,他成功的申請進入消防暑,成為他未來一年多的服勤處所,而他的職責是攝影。他很慶信,在他服役的這段期間,還能手握相機,用他的雙眼記錄這個世界。

但是當他在吃飯時間還要挨著餓,拿著相機等待署長把一堆廢話講完,然後在等待那些小眼睛的日本鬼子講那些與他毫無關係的鬼話。然後拍一堆握手寒暄、送禮等制式化的照片,看著組長們急忙逢迎署長的畫面,他只感覺到想吐、噁心。他只想趕快拍完,坐到位置上去吃一點東西,喝一點小酒。但是他知道這都是幻想,因為此時他正拿著記憶卡以及印好的卡片匆匆忙忙的走在基隆路上,前往那不知名的相館。署長要求在晚宴結束之前,將照片洗出來並做成相本,送給外賓。

還好今天一切順利,經過昨天學長的慘痛經驗之後,在相館等待的專員已經把相片都分類好,只剩下手中剛拍完的一小部份。很快的處理完了照片,搭計程車回到了君悅飯店,將手中的相本交給了ㄧ位穿西裝的中年男子。他是組長還是科長?反正已經不重要,他是幾位親切的長官之一。他將相機收好,在組長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事情終於告一段落,終於可以吃飯了,他想。

他看著盤子上預留的食物,只覺得喉嚨很乾很渴,於是他將桌子上的黃褐色液體倒進小杯子裡,聞了聞,一口將它喝盡。

旁邊ㄧ位約莫三十出頭的女子,轉過頭來驚訝的望著他。

她說∼ 哇,你好厲害喔。

穿制服的年輕男子放下筷子,處理一下滿口的食物,轉過頭去,不解的表情寫在他的臉上。

你說什麼? 他說∼。

我說,你一口就把那杯喝完了,好厲害!! 女子說∼。

喔喔,這是茶。他輕鬆的說道∼

是嗎?旁邊這杯是茶我知道,但是你拿的那杯是酒吧?

恩恩,但是我很確定他是茶,男子笑了笑後說道∼

於是他們結束了這短暫的對話,男子繼續吃著盤子上的食物,食物一下子就被他嗑光。沒有東西吃了,他心裡想著、咒罵著,吃不飽比沒吃更痛苦,這是他常掛在嘴邊的話之一。他抬起頭,開始觀察坐在身邊的其他人,想藉此分散對飢餓的注意力。除了剛剛跟他搭話的女子,這桌還坐著其它四位女性,兩位男性。其中有四個人完全不認識,那名男子身材壯碩,裡著小平頭,感覺是個很謹慎並且充滿年輕衝勁的人。有兩名女子較為年輕,應該還沒結婚,其中一名帶著眼鏡梳著端莊的髮型,很愛笑,但是笑的時候總是用手摀住嘴巴。這動作讓人覺得她不是發自內心的笑,而是為了因應某些情境而不得不笑。另一名女子有著圓圓的臉,圓滾滾的眼睛,五官員潤飽滿,相當可愛的女孩子。他盯著她直瞧,但她卻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發現她常望著一個地方發呆,眼神中不時流露出憂鬱落寞的神色,她在想什麼?他好奇的想著。
最後一名則是一名年輕的媽媽,她渾身上下散發一種當母親的幸福以及喜悅,從她的對話內容中表現無疑。

他們的對話圍繞在問候、寒暄、彼此的近況,以及一些只有他們才能了解的笑點。他們態度大方,舉止優雅,動作不過份誇張,凡事點到為止,他們與暑內的高級長官們似乎都很熟,彼此寒暄有如認識多年的親戚。很快的他就對他們的對話失去了興趣,“上流社會“他在內心如此評論著,此時他手中握著真正裝著威士忌的杯子,將液體到在小酒杯裡。有免費的酒不喝,是一件極端浪費的事。看著與會的來賓頻頻互相敬酒,他想他可能是全場唯一為了喝酒而喝酒的人。

此時旁邊那位穿著西裝的課長(還是組長?)看到了這個情景,趕緊要求服務生把預留的菜端上來。此時服務生也送上下ㄧ道菜,讓這冗長的晚宴得以繼續進行。這位組長(還是課長?)是暑內極少數沒有架子且會真正關心屬下的長官,當你看過那種在署長前是一條狗,然後面對屬下時卻又跩的二五八萬,且又極端自負的禿仔時,一定會非常感念這種人的存在。

菜上了好幾盤,年輕男子的肚子終於有了點飽足感,酒也喝了幾杯,雖然身子熱了起來,然而卻無法融入這個熱絡的場子。此時晚宴已進入中場,主桌上的嘉賓大多離開座位,拿著酒杯到處敬酒,互相握手,交換名片。場子很熱,但這名替代役男的內心卻很冷,冷的是因為這個桌子奇特的冷靜氛圍?冷的是因為主桌喧譁熱鬧的景象讓他感覺不自在?還是因為他無法打入身旁女子們的話題,藉此和剛剛那位問他怪問題的女子多聊上幾句?是什麼樣的氣質吸引了他,他不曉得,只知道剛剛的怪問題,一直在他的腦中盤旋,揮之不去。而此時一陣小聲的談話,就像煙一樣悄悄的鑽進他的耳中,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當完成了這些工作,結果卻發現這只是一種例行公事“

“每次我付出了這麼多,卻感覺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比做這些例行公事更重要且更應該去做的?“

起先只是那位年輕的課員與身旁穿西裝的課長小聲交談,他並不太注意去聽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當對話一直不斷的繼續下去,卻注意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這些東西曾經出現過。某ㄧ次也是接待外賓的晚宴後,在台北101的地下街,也聽到過類似的對話。於是他更增加了注意力,不讓一字一句從耳中溜走。

“我從警大畢業就開始當公務員,一開始是去保一,那裡真的是一個好地方。“

“算一算只有包含研究所的前兩年,過的比較有意思,後來好像都在做重複的事情。“

“時間過的很快,十年一轉眼就過去了,真的沒想過我可以做這麼久,但是當你發現你的工作只剩下餬口的功能,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聽到這裡他相當的感動,這位三十出頭的大姊,終於說出了心裡的話。人在ㄧ生當中能有幾次,展現出對自身的覺醒?能有多少機會,說出內心真正的話語?而且是在這種情境,對象是一位自己的長官。想必此位課長也是一個懂得去傾聽的人,在這種政府機關的大機器裡面,這種人可以算是稀有動物了。他很想馬上跟那位大姐說,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人生當中有太多比工作重要的事,何必為了那一點錢讓自己活的如此辛苦?你一定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活出自己的樣子!!Rock & Ro...

可是他住口了,因為他知道以年紀和身分,講什麼她可能都聽不進去。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鬼,不知道生命所應負擔之重,只有滿腹的衝勁與天馬行空的夢想。於是他似乎看到了一面鏡子,在裡面看到了十年之後的自己。年輕男子想像著,他還能維持現在這副模樣多久?

不過他很高興,這位大姊能在這個時候擁有自覺,她正站在生命中的轉捩點,要往哪走得要靠她自己決定。

就這樣他們之間的對話慢慢的淡去,而剛剛那位問怪問題的女子終於不甘寂寞,開始與穿西裝的課長搭話。當然話題不外乎圍繞在曾經在哪裡見過面?誰是大眾臉?最後竟然連那名女子的年齡都被套了出來,很少有哪個有一定年紀的女人對自己的年齡如此大方的。不過當知道她的實際年齡時,那名替代役男確實有被嚇到,因為從剛剛以來她在他心中的年齡一直分布在二十尾到三十出左右。沒想到實際上她竟然比那位課長還大上一歲。

於是他們中間隔著替代役男,熱絡的恭維來恭維去,似乎有種一拍即合的感覺。讓人不禁想像他們是否有機會,在事業之外展開人生的另一個春天?但事實上,這正是這名女人的厲害之處,而真正的厲害是不會被人所發現的。最後話題轉向彼此過去的經歷,終於聊的差不多之後,她轉向身旁的替代役男,禮貌性的詢問一下。

“啊這位年輕的消防員,您從事消防的工作有多久了?“

聽到這個問題,替代役男差點沒笑出來。他想要接著她的話虎爛下去,但是知道馬上就會被拆穿。

於是他秀出右手臂的臂章,大大的圓圈裡面有兩個箭頭的符號,廓出一個娃娃頭的圖形。

“這代表什麼?不好意思我對消防的徽章不太熟悉∼“

他笑了,只好跟她招了一切,他是一名在消防暑服務的替代役,娃娃頭是替代役的徽章。

“阿,原來你是在當兵啊,那您當兵前是讀什麼的?“

她也笑了,笑的很自然,這是她的厲害之處。

“喔,我念廣告....“

“等一下,你的學校該不會是,是輔大吧?“

“沒錯,該不會您也是?!!“

“對,我是輔大國貿畢業的,難怪你一開始的動作就吸引我的注意,看來念輔大的真的有種獨特的氣質。“

於是現在換成他們開始熱絡了,他們的關係從陌生人瞬間進化成學姊與學弟,開心的聊著天。替代役男看著她的眼睛,心想著。沒想到她的實際年齡竟遠大於外表,她的眼睛很漂亮,笑起來很自然,也很有魅力。他想,如果她年輕個十歲,自己可能會愛上她。但是旋即理性的一面又在提醒他,這是她個人天生領導魅力的具體展現,不要備其所迷惑。但是另一個他卻又非常喜歡沈湎於這迷濛的浪漫氣氛當中,好像在他們之間年齡已經失去了意義,時空也已轉換,就只是學姊與學弟,下課後愉快的在學校旁的餐廳討論著生活的點滴。

但是下一刻,時空環境又拉回了君悅飯店,那即將結束的晚宴圓桌上。她們的關係又再次的回到民間機關的總經理,以及在消防暑服務的替代役男。而話題也回到了彼此的工作與專業上的知識。他知道在那一瞬間,她卸下了所有面具,以一個學姊的身分面對他;但在下一刻她又變成那位精明幹練的經理,笑容得當、談話得宜,好厲害的人,他心想。

“所以學弟退伍之後也想要進廣告公司嗎,還是相關的行業?“

“不,我不想去廣告公司。我想要走文化產業,我想要拍電影或做動畫。“

“哇,那我一定要好好注意哪天電視上會不會出現您的大名,我可以先跟你要簽名嗎 : )。

“學姊你太誇張了啦,我只是比較喜歡創作而已。說不定我會從拍A片起家,哈哈。“

“呵呵,不是有很多導演拍出來的藝術電影,其實根本就是 A 片嗎?“

“對啊,就像是蔡.. 阿,不好意思,我又被招喚了.."

此時晚宴已近尾聲,署長拿著剛剛洗好的相簿準備送給兩位外賓。替代役男看到此情景,趕緊拿起放在帶子裡的相機,俐落的裝上閃光燈,他知道什麼照片是長官最重視的。於是在拍完最後兩張照片後,這場晚宴也劃下了完美的句點。於是諸位貴賓再次的互相握手寒暄,互相送對方離開場地,互遞名片並且說再見。而坐在旁邊的工作人員也都因放鬆而露出疲勞與喜悅交織得神色,長官滿意就是最好的結局。於是他們也開始收拾東西,互相寒暄以及道別。

替代役男將相機放回袋子裡收好,此時那位女經裡正與課長道別,他站在旁邊觀望,心裡有種複雜的感覺。他心想,一切就這樣結束了,這巧合的際遇,以後應該就見不到她了,此時是不是該過去跟她說聲再見?

正在猶豫的時候,她走了過來,邊笑著邊說道:

“啊學弟我忘記留名片給你了,來這是我的名片,有空可以來我們那邊坐坐喔,我會請你喝咖啡。“

“呵,那正好,我超愛喝咖啡的,不過我超挑的喔,我都自己煮。“

“哇,那麼厲害喔,那到時候見摟。“

於是她從包包裡拿出名片,交給了他,他有點慌亂的與她握手,手掌的溫度經由處碰傳到他的掌心。

在那一次的告別之後,他們踏上了彼此的歸途。

替代役男走出了君悅飯店,與那位年輕的女課員還有另一位組長,他們在忙碌的大馬路上走著。

“啊,都十點多了,沒想到搞到這麼晚,我還要回到署裡去放相機。“ 替代役男抱怨道。

“哎,我也是,等下還要回去處理一些雜務。“ 女子說道,她隱藏不住疲憊的神色,腳步卻顯著輕盈。

“乾脆我們坐計程車了,反正跟搭捷運也差不多。“ 女子說道。

“啊,那邊有一輛。“

於是他們搭上了計程車,準備返回工作的處所。

在這巧合的短暫交集後,這三條平行線再次的分開,往各自應繼續的方向前進。

是結束?是開始? 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知道。

2007年4月25日 星期三

Ready to take off


我討厭坐飛機。

可能跟我從小坐飛機的次數有關吧,也有可能我太愛幻想,喜歡把那些空難片的劇情套用在自己的身上。我不喜歡那種自身命運操控在別人手中的感覺。

所以每次在要坐飛機之前,我都會想一堆問題,有哪些重要的事我還沒做?或我是否要留一封信給某人,請他將我尚未完成的事情繼續下去?或是告訴誰,我錄到一半的歌曲在D槽的哪個資料夾裡,讓她不要石沈大海。或是我有什麼話想說還沒說的?像是與某個喜歡的女生告白還是臭罵某個機車長官之類的?或是今晚是否是最後一次品嚐老媽的手藝。這一堆念頭在我腦海裡轉呀轉,轉呀轉,轉到最後我幾乎真的認為我明天就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以另一個身分去另一個世界旅行。

於是我失眠了,我生氣,氣在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天都沒有讓我好好睡的權力。

於是,我起了個大早,戴上了耳機,放了一首我喜愛的歌曲,騎著摩托車出發了。

帶著前往遠方旅行的心情。

今天天氣很好,早上台北的天空竟然透露著陽光,我跟著耳機中輕快的旋律哼唱著。

如果我在生命結束前還能看到這種陽光,也算是不錯了啦∼ 我竟然感到如此輕鬆?

我順利的到達了機場,機場停車場的阿伯親切的指引我停車的道路,我感受到內心的溫暖。

啊,他就像是安排好來接我的一樣,真不錯∼

我上了飛機,此時的我正坐在靠窗戶的位子上,這是我故意劃的位。

飛機在機場內緩慢的滑行著,慢慢的移動到塔台准許起飛的跑道。我看到地勤人員在跟我們揮手,我好想也跟他們揮手或比一個大拇指。

但是,我也想到可能的另一個含意,再見了,我在心裡默默的跟他們說。

此時機內廣播傳來“It's the caption , Ready to Take off"的訊息。

小時候超愛玩電腦模擬飛行遊戲的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夾雜了興奮,期待,解放,擔心,恐懼等一堆複雜的情緒。但是我很確定此時興奮的心情遠大於恐懼與害怕,我想我骨子裡熱愛速度與刺激的天性正在燃燒著,幾乎不會去想到可能的危險與結果。

飛機轉了最後一個彎,來到了跑道的起點,一轉到正確的角度,後方的發動機傳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聲音。是一種高亢的蜂鳴,夾雜著粗暴的風切聲。渦輪發動機,我好愛這種聲音。

不過機長推節流閥的時間會不會太快了?哪有人一出跑道就把馬力開的如此大?我記得以前坐飛機時都會先等一等的啊?你真的確定你有瞄準好跑道的盡頭嗎?我是不是電動打太多了?

一股強大的推力從後方傳來,像一個巨大的手掌不斷的把你推向前,我開過最殺的手排小剛炮從時速0連換三擋一口氣衝到100,都沒有這感覺的十分之一爽,我真的超愛這種感覺的,看到向前的速度越來越快,追過了高速公路上的一台台烏龜車,想跟他們比個鬼臉。速度越來越快,忽然間一股輕飄飄的感覺從椅墊下傳來,我們被抬了起來,我看到汽車忽然間變小,我看到高架橋,看到員山飯店,看到了陽明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就這樣,我們起飛了,我還停留在體驗引擎馬力的興奮感當中∼看著窗外有點不真實的城市,房子,橋樑,山脈在你的腳下不斷的向後移。太棒了!!,我在心裡這樣吶喊著。

於是,我喜歡坐飛機。